朝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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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不覺，這學期已過大半，距離高考又更近一步。但火箭班的學生，目標不只是高考，絕大部分人都希望能獲得提前錄取資格，所以都在拼命刷題，努力提高，參加各種競賽。
季長風看著不著調，大事上卻不含糊。走讀後，不僅沒有絲毫松懈，反倒更加用功。
因為單獨居住，來往十分方便。時帆學完繪畫課程，都會去季長風那裏補習當晚的學校課程。時帆自學時，季長風也覆習，時帆不懂時，季長風講解，一來二去，兩個走讀生比在學校住校還學得晚。
時帆回家常常已經深夜。阿姨會給時帆留門，時爺爺心疼孫子，總讓阿姨熱一杯牛奶，放在保溫杯裏，等時帆回來喝。
第二天早上時帆早早起床，還是會帶兩份早餐，一份是他自己的，一份是季長風的。
平淡的日日一天天過去，一天早上，兩人正在教室裏邊吃早飯邊看書。李德全從後門走進教室，兩人嚇了一跳，幾乎同時將包子塞進抽屜。
季長風低著頭，用手肘頂時帆的手肘，扯著嘴角往李德全的方向示意，大致意思是問李德全怎麽來了？
因為早課來得都是早自習的老師，方便同學提問，即使班主任來了，也只是在門外督查紀律，一般不會進教室，但是今早並非物理課，李德全的大駕便顯得突兀。
時帆也不知是怎麽回事，同樣低著頭，微微搖頭，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。
難不成是早課吃飯被抓包？正當兩人猜測各種可能之時，李德全已經從右側後門走到兩人身邊了。
兩人心裏建設已經做好，大不了今早只吃一半的早餐，剩下一半給‘鬼面仙’，再重也不過站到門外去早讀。
可李德全拐了彎，徑直走向講臺。說：“最近大家早讀都有氣無力，眼睛好像沒睡醒，都睜不開，讀書聲和蚊子聲一般大小，還不如隔壁班。你們要知道，這學期很快就過完了，再不努力，你們是都打算去高考場上擠名額嗎？”
聽完訓話，教室裏稀稀拉拉的‘蚊子聲’也沒了，望著講臺上憂心忡忡的李德全。
李德全說：“高三都累，老師理解你們，但是學到現在，拼得就是你們的記憶力、邏輯思維能力，最後同樣重要的意志力。我們班的學生，我相信不會差，但是大家得有拼搏精神，不能這樣軟綿綿的，我已經看了你們好幾天了，天天如此。”
李德全嘆了口氣，繼續說：“下課後，你們自己用筆寫一句話，最能激勵你們的，貼在桌子上，累了就看看，然後繼續努力，明天要是再這樣早讀，全班集體站著讀。”
大家有沒有被激勵，此事不清楚，總之，早課後，課桌上多了許多‘雞血紙條’。
低頭是題海，擡頭是前途。
生活再平凡，也是限量版，別看輕自己。
努力只能及格，拼命才能優秀。
......
諸如此類。
齊文看了路，最好奇的還是季長風和時帆，站在過道裏問：“你們倆寫的什麽？”
季長風臉皮厚，不怕看，大大方方展示出來——曾經是第一名，以後也是。
圍觀的還有宋忻、小辣椒以及孫麗麗，大家簡直沒眼看，但又無力反駁，畢竟季長風寫得句句屬實。
齊文說：“算了算了，我真是活該找虐。帆哥，你總不至於這樣吧？”
時帆沒遮掩，因為只要他不說，應該沒人能看懂。
大家湊過去，看見課桌上貼著一句清雋秀逸的話——我們兵分兩路，頂峰相見。
眾人確實摸不著頭腦。
齊文問：“帆哥，什麽意思啊？這頂峰相見還能理解，什麽叫兵分兩路？”
時帆解釋：“我考藝術，你們不考藝術，這叫兵分兩路。”
只有時帆自己知道，那句話中的‘我們’是指‘他自己和季長風’。
借著這個契機，大家相互祝願都能得償所願，時帆沈默不語，在外人看來是清冷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在為自己的謊言和別有用心感到羞怯。
他的喜歡，怕人窺探，也怕人得知。
季長風的視線穿過圍觀之人，伸手搭到他肩上，說：“一起登頂。”
一起？登頂。
時帆收回放空的思緒，眸中映出季長風的身影，他便在他眼裏閃閃發光。
一旁的孫麗麗將一切看在眼裏，羨慕兩人深厚的兄弟情義，如果季長風是她的兄長，那該多好？
可人就是這樣，總在求而不得和得非所願中掙紮，孫麗麗不知道，她求而不得的正是時帆得非所願之物。
午休時，李德全趁著課前的空隙，也拿了一條橫幅來教室，3米長的紅布被掛在黑板正上方，上面整整齊齊寫著一行白色正楷字體——兩眼一睜，開始競爭！不苦不累，高三無味！
呵~看來李德全是想把他們往‘死’裏逼。
李德全總是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什麽叫身體力行。前一秒還在掛橫幅，後一秒就開始發卷子。李德全說：“給大家印了一套測試卷，第一節課，做測試卷，第二節課，評講試卷。”
四開大小的頁面，全是題目。一節課的時間，做得全班連哀嚎的時間都沒有。
偏有些人，從始至終都有氣死人的本領，讓人艷羨不已。
季長風卡著一節課的時間剛好做完，下課鈴已響，唯一一個完成試卷的人，起身出去，眾目睽睽之下，十分顯眼。
但是大家沒有時間能浪費，立馬又埋頭繼續寫，頭還沒低下去，旁邊過道又站起來一個人。
時帆？
“帆哥？你寫完了？”齊文驚訝不已，這還是之前那個‘文科生’？
“安靜，自己做。”聲音源頭是李德全，李德全知道，這樣的題量和時間搭配，即使是火箭班的學生做也顯得疲於應對，“最後再給你們十分鐘，下節課上課，我們就評講。”
時帆和齊文得到李德全的警告，該出去的出去，該做題的做題。
時帆和季長風去接水回來，教室門口又多了幾個人，顯然是不放過一絲出來透氣的機會。
教室裏緊張的氛圍持續到第二節課上課鈴響。這鈴聲是解放的號角，也是碾壓的前奏。
“好了，都停筆，和同桌相互交換試卷。”隨著李德全一聲令下，大家紛紛放下筆，有的人如釋重負，反正不會做，有的人懊悔不已，再快點就好了。
李德全按順序，一題一題往後講，簡單之處帶過，重難點和出錯多的細講，每講完一題，就會統計一次錯的人數。
對！沒錯！是統計出錯的人數，因為對的人是多數，統計起來費時。所以每當你的同桌每舉手一次，就意味著你錯了一題。
這還不是最丟臉的，最丟臉的是，這種統計方式，基本所有同學都會巡視一圈，所以每錯一次，都仿佛在向全班宣告‘這題我錯了’！
季長風的試卷在孫麗麗手裏，只見她一個對勾一個對勾的往上畫，批閱十分順暢。
講到最後兩題，李德全改變統計規則，這次統計對的人數。試卷是他出的，他深知其難度。
李德全說出一個的時候，大家都望向季長風和孫麗麗的方向，這種和季長風一起被大家註視的感覺，孫麗麗很受用，只是也有些不好意思，因為這次對的人不是季長風。
季神錯了？那是誰？
李德全說：“時帆，這次做得不錯。”
大家目光匯聚到一旁，舉手的是時帆的同桌。
李德全沒有在這上面花過多時間，繼續往後評講，最後一題，難度最高，正確率一貫最低，這次又有人做對了。
大家都以為是時帆，舉手的卻是孫麗麗。
意料之外，卻又在情理之中，季長風畢竟是年級第一，要超越他還是很難的。
最後匯總統計結果，大部分人基本錯2-5題，還有小部分錯的更多一點，只有季長風和時帆都只錯了一題，兩人一同接受全班同學的目光膜拜。
課一節接著一節上，忙忙碌碌便是一天。
晚上下課時，窗外飄起小雨，時帆繪畫下課稍早，過去接季長風正好合適。
路上，時帆問起季長風：‘你今天第二題怎麽會錯？’
季長風說：“失誤。”
季長風問時帆：“你最後一題錯在哪裏？”
時帆說：“物體加速後的偏轉角度算錯了。”
季長風說：“今晚李德全又講了類似的題目，回去給你再看看。”
“好。”音調上揚，衍射出內心的雀躍。
傘下，季長風自然接過傘柄，微風細雨中，兩人並肩同行。無甚波折，無甚煩擾，步履從容且堅定，完成‘一起登頂’的約定。
恬淡平和中，雙影沒入月色，談笑留於長空，若是有幸，願歲月步步歡喜，成就此間朝暮。
可人生哪有那麽多歡喜，起伏才是常態。
下雨天，時帆回家會早一些，季長風把人送到家的時候剛好11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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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不覺，這學期已過大半，距離高考又更近一步。但火箭班的學生，目標不只是高考，絕大部分人都希望能獲得提前錄取資格，所以都在拼命刷題，努力提高，參加各種競賽。
季長風看著不著調，大事上卻不含糊。走讀後，不僅沒有絲毫松懈，反倒更加用功。
因為單獨居住，來往十分方便。時帆學完繪畫課程，都會去季長風那裏補習當晚的學校課程。時帆自學時，季長風也覆習，時帆不懂時，季長風講解，一來二去，兩個走讀生比在學校住校還學得晚。
時帆回家常常已經深夜。阿姨會給時帆留門，時爺爺心疼孫子，總讓阿姨熱一杯牛奶，放在保溫杯裏，等時帆回來喝。
第二天早上時帆早早起床，還是會帶兩份早餐，一份是他自己的，一份是季長風的。
平淡的日日一天天過去，一天早上，兩人正在教室裏邊吃早飯邊看書。李德全從後門走進教室，兩人嚇了一跳，幾乎同時將包子塞進抽屜。
季長風低著頭，用手肘頂時帆的手肘，扯著嘴角往李德全的方向示意，大致意思是問李德全怎麽來了？
因為早課來得都是早自習的老師，方便同學提問，即使班主任來了，也只是在門外督查紀律，一般不會進教室，但是今早並非物理課，李德全的大駕便顯得突兀。
時帆也不知是怎麽回事，同樣低著頭，微微搖頭，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。
難不成是早課吃飯被抓包？正當兩人猜測各種可能之時，李德全已經從右側後門走到兩人身邊了。
兩人心裏建設已經做好，大不了今早只吃一半的早餐，剩下一半給‘鬼面仙’，再重也不過站到門外去早讀。
可李德全拐了彎，徑直走向講臺。說：“最近大家早讀都有氣無力，眼睛好像沒睡醒，都睜不開，讀書聲和蚊子聲一般大小，還不如隔壁班。你們要知道，這學期很快就過完了，再不努力，你們是都打算去高考場上擠名額嗎？”
聽完訓話，教室裏稀稀拉拉的‘蚊子聲’也沒了，望著講臺上憂心忡忡的李德全。
李德全說：“高三都累，老師理解你們，但是學到現在，拼得就是你們的記憶力、邏輯思維能力，最後同樣重要的意志力。我們班的學生，我相信不會差，但是大家得有拼搏精神，不能這樣軟綿綿的，我已經看了你們好幾天了，天天如此。”
李德全嘆了口氣，繼續說：“下課後，你們自己用筆寫一句話，最能激勵你們的，貼在桌子上，累了就看看，然後繼續努力，明天要是再這樣早讀，全班集體站著讀。”
大家有沒有被激勵，此事不清楚，總之，早課後，課桌上多了許多‘雞血紙條’。
低頭是題海，擡頭是前途。
生活再平凡，也是限量版，別看輕自己。
努力只能及格，拼命才能優秀。
......
諸如此類。
齊文看了路，最好奇的還是季長風和時帆，站在過道裏問：“你們倆寫的什麽？”
季長風臉皮厚，不怕看，大大方方展示出來——曾經是第一名，以後也是。
圍觀的還有宋忻、小辣椒以及孫麗麗，大家簡直沒眼看，但又無力反駁，畢竟季長風寫得句句屬實。
齊文說：“算了算了，我真是活該找虐。帆哥，你總不至於這樣吧？”
時帆沒遮掩，因為只要他不說，應該沒人能看懂。
大家湊過去，看見課桌上貼著一句清雋秀逸的話——我們兵分兩路，頂峰相見。
眾人確實摸不著頭腦。
齊文問：“帆哥，什麽意思啊？這頂峰相見還能理解，什麽叫兵分兩路？”
時帆解釋：“我考藝術，你們不考藝術，這叫兵分兩路。”
只有時帆自己知道，那句話中的‘我們’是指‘他自己和季長風’。
借著這個契機，大家相互祝願都能得償所願，時帆沈默不語，在外人看來是清冷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在為自己的謊言和別有用心感到羞怯。
他的喜歡，怕人窺探，也怕人得知。
季長風的視線穿過圍觀之人，伸手搭到他肩上，說：“一起登頂。”
一起？登頂。
時帆收回放空的思緒，眸中映出季長風的身影，他便在他眼裏閃閃發光。
一旁的孫麗麗將一切看在眼裏，羨慕兩人深厚的兄弟情義，如果季長風是她的兄長，那該多好？
可人就是這樣，總在求而不得和得非所願中掙紮，孫麗麗不知道，她求而不得的正是時帆得非所願之物。
午休時，李德全趁著課前的空隙，也拿了一條橫幅來教室，3米長的紅布被掛在黑板正上方，上面整整齊齊寫著一行白色正楷字體——兩眼一睜，開始競爭！不苦不累，高三無味！
呵~看來李德全是想把他們往‘死’裏逼。
李德全總是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什麽叫身體力行。前一秒還在掛橫幅，後一秒就開始發卷子。李德全說：“給大家印了一套測試卷，第一節課，做測試卷，第二節課，評講試卷。”
四開大小的頁面，全是題目。一節課的時間，做得全班連哀嚎的時間都沒有。
偏有些人，從始至終都有氣死人的本領，讓人艷羨不已。
季長風卡著一節課的時間剛好做完，下課鈴已響，唯一一個完成試卷的人，起身出去，眾目睽睽之下，十分顯眼。
但是大家沒有時間能浪費，立馬又埋頭繼續寫，頭還沒低下去，旁邊過道又站起來一個人。
時帆？
“帆哥？你寫完了？”齊文驚訝不已，這還是之前那個‘文科生’？
“安靜，自己做。”聲音源頭是李德全，李德全知道，這樣的題量和時間搭配，即使是火箭班的學生做也顯得疲於應對，“最後再給你們十分鐘，下節課上課，我們就評講。”
時帆和齊文得到李德全的警告，該出去的出去，該做題的做題。
時帆和季長風去接水回來，教室門口又多了幾個人，顯然是不放過一絲出來透氣的機會。
教室裏緊張的氛圍持續到第二節課上課鈴響。這鈴聲是解放的號角，也是碾壓的前奏。
“好了，都停筆，和同桌相互交換試卷。”隨著李德全一聲令下，大家紛紛放下筆，有的人如釋重負，反正不會做，有的人懊悔不已，再快點就好了。
李德全按順序，一題一題往後講，簡單之處帶過，重難點和出錯多的細講，每講完一題，就會統計一次錯的人數。
對！沒錯！是統計出錯的人數，因為對的人是多數，統計起來費時。所以每當你的同桌每舉手一次，就意味著你錯了一題。
這還不是最丟臉的，最丟臉的是，這種統計方式，基本所有同學都會巡視一圈，所以每錯一次，都仿佛在向全班宣告‘這題我錯了’！
季長風的試卷在孫麗麗手裏，只見她一個對勾一個對勾的往上畫，批閱十分順暢。
講到最後兩題，李德全改變統計規則，這次統計對的人數。試卷是他出的，他深知其難度。
李德全說出一個的時候，大家都望向季長風和孫麗麗的方向，這種和季長風一起被大家註視的感覺，孫麗麗很受用，只是也有些不好意思，因為這次對的人不是季長風。
季神錯了？那是誰？
李德全說：“時帆，這次做得不錯。”
大家目光匯聚到一旁，舉手的是時帆的同桌。
李德全沒有在這上面花過多時間，繼續往後評講，最後一題，難度最高，正確率一貫最低，這次又有人做對了。
大家都以為是時帆，舉手的卻是孫麗麗。
意料之外，卻又在情理之中，季長風畢竟是年級第一，要超越他還是很難的。
最後匯總統計結果，大部分人基本錯2-5題，還有小部分錯的更多一點，只有季長風和時帆都只錯了一題，兩人一同接受全班同學的目光膜拜。
課一節接著一節上，忙忙碌碌便是一天。
晚上下課時，窗外飄起小雨，時帆繪畫下課稍早，過去接季長風正好合適。
路上，時帆問起季長風：‘你今天第二題怎麽會錯？’
季長風說：“失誤。”
季長風問時帆：“你最後一題錯在哪裏？”
時帆說：“物體加速後的偏轉角度算錯了。”
季長風說：“今晚李德全又講了類似的題目，回去給你再看看。”
“好。”音調上揚，衍射出內心的雀躍。
傘下，季長風自然接過傘柄，微風細雨中，兩人並肩同行。無甚波折，無甚煩擾，步履從容且堅定，完成‘一起登頂’的約定。
恬淡平和中，雙影沒入月色，談笑留於長空，若是有幸，願歲月步步歡喜，成就此間朝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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